雖然幾多推辭，但是最後在我很重樓地發飆之後，他們四人乖乖地拿著羲和走了。我算了一下劇情，大約有了好幾天的休息時間。尋思了下，我決定不補眠，而是去見夙瑤師姐。

怎麽說，十九年的妖界再臨，都要好好和她打個招呼不是。

游戲裏似乎是我提前和夙瑤商量好了的，但是這裏……我和雲天河他們的會見，這真的是個十分微妙的偶然事件。

不，應該說是望舒對羲和的吸引力太大。

說起來，不知道羲和和望舒這次出去二劍世界，回來後會不會多了一把劍啊。

……想太多了，看看禁地十九年把我無聊的。

只不知道，這十九年來，夙瑤師姐變成了什麽模樣。

凝形出現在夙瑤氣息最濃的地方，一開始我還小小地擔心了一下萬一不小心闖進了夙瑤師姐的臥房怎麽辦，不過，在看到四周十分熟悉的擺設之後，我就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個了。

……我開始擔心起夙瑤師姐這十九年來的身體狀況了。

我出現的地方是瓊華宮，擺設還和十九年前一樣，是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裏多了不少書卷。我隨手翻了一本看看，就看見上面記了滿滿當當的出入賬目，夙莘那熟悉的字體龍飛鳳舞，率性之至……

默默合上書卷，夙瑤師姐，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誰！”

裏間忽然傳來夙瑤師姐的聲音，比之十九年前……冷硬了許多。

“……”

將書卷放回它原本的地方，我斂了斂心神，帶著些不屑地開口。

“夙瑤，不曾想，瓊華在你手中，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

裏間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響，夙瑤撩開門簾，走了出來。

比之當初冰封我的時候，現在的夙瑤，看起來更加的有了掌門的氣勢，眉角略略挑起，本就不是常笑的人，現在看來面容越發冷峻如冰，只眉眼間，依稀露出幾分我挺熟悉的神色。

那是，偶爾在冰中瞥見的，出現在我自己面上的神色，入骨的孤寂……

看來，這些年，她過得並不是很好。

“……玄霄師弟……”

夙瑤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明顯的驚訝的表情，然後下一刻，她下意識地低眼往我腳下看去。

……我有影子，還沒死。

“玄霄，可擔不起你這句師弟。”

我涼涼地開口，夙瑤面上神色越發覆雜起來，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候已經是沒有了先前的愧疚後悔悵然等等的覆雜。

而在我看來，這就像是夙瑤在這短短一瞬，從曾經的夙瑤師姐，變成了現在的，瓊華派第二十五代掌門，夙瑤。

“不知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夙瑤一手攔在身前，寬大的袖擺微微拂動著，面色如霜，眉頭卻是努力挑起重擔一樣向上弓起，看起來帶出了幾分倔強和執拗。

“若只是來此與我計算十九年前的冰封一事，還等與妖界即將到來的一戰之後。我知你與雲天青幾人感情深厚，而雲天河雖然是他們的孩子，他手中的望舒，我卻是決計不會因此而放過！”

一拂袖，夙瑤冷冷地回視於我。

……十九年了，畢竟有所不同。

我略略斂了眉眼，一甩袖，冷哼一聲。

“夙瑤，你不要搞錯了。你同三位長老將我冰封十九年的恥辱玄霄固然牢記不忘，而今日來此，為的，卻只是與妖界相隔十九年的再戰！”

看向夙瑤，我勾了唇角笑起來，笑容具體參考的是重樓，不過很顯然，這個笑容在我做來效果比較驚悚……

因為十九年間已經成功成長為大冰山的夙瑤，在那一瞬間，眉頭皺了皺不說，嘴角還微微地抽了下。

在我表明了態度之後，和夙瑤的洽談就是十分順暢，我們用了短短幾句話敲定了怎麽讓雲天河心甘情願地把望舒貢獻出來——好吧，雖然我以為這件事情夙瑤說一句話就可以了……

不過夙瑤很顯然不是這麽認為的，她深深地以為，這位不知道是夙玉和誰的孩子的雲天河，是絕對的大智若愚，單純到傻乎乎的外表下隱藏了無比睿智的內在，尤其擅長四兩撥千斤以及驢唇不對馬嘴的轉移話題方式。

於是，她要制定一個很詳細的計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雙管齊下，實在不行的時候再用武力逼迫。

……其實，我覺得，夙瑤師姐你想多了。

然後，就是和妖界的再戰。

我自然知曉現在妖界人才雕零，比之日漸式微的瓊華還要差上一些，並且也肯定現在的妖界之主在我手下走不過幾招，當年那一慘烈的戰鬥情形再也不會出現。但是，關鍵在於夙瑤不知道。

並且，從夙瑤對待雲天河這個先例上，我完全可以預見，她在腦海中把妖界描述成了什麽模樣，固若金湯不說，為首的幾個妖獸還個個都有著當年妖界之主的修為，至於妖界之主……哎呀不得了了，肯定是要斟酌再斟酌小心再小心！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多時辰我們都在部署準備，我自然主張以力破巧，留有心理陰影的夙瑤則是堅持要布置周全。

最後，我以強大的實力，獲得了最終決定權。

敲定方案，臨走之前，夙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讀不懂她的眼神，只依稀覺得那不僅僅是愧疚，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一點兒了然的同病相憐……

回到自己冰在玄冰之中的身體裏，我皺了皺眉，還在思索著先前夙瑤的眼神，一睜眼，卻是看見了重樓近在咫尺的面容。

心中莫名一滯，有些緊張。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些，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臂，拖到了面前。

面對面貼的很近，我覺得自己奇怪地更加緊張了些，不知道是因為重樓赤色的眼瞳燃著蓬勃的怒火，還是因為他正十分不悅地緊緊盯著我。

“你去了哪裏？”

重樓開口問了，語氣有些急切，還有些晦澀的壓抑。

“……”

我不喜歡他這種口氣，也不喜歡這樣的重樓，陌生又帶著一種格外深沈的我甚至不願去想的深意。

更重要的是，我聽著會覺得有點兒心慌……

一拂袖，從他手中掙開了手臂，他看上去攥的很緊，實際上卻是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因此我也能算是掙脫的很容易。

“……瓊華宮。”

“……哼！”

重樓一楞，別開臉。

“本座不是說過，生魂離體凝形，與你現今並無裨益！更何況你將羲和給了別人，體內陽炎無處疏導，若有萬一，又該如何！？”

“你……”

你不是還在嗎。

這句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被我截在了舌尖，只是，話雖然截住了，那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卻是無法再讓我忽視。這種十分自然的似乎已經理所當然的語氣，是什麽……？

搖了搖頭，我斂了眉眼。

“玄霄自有分寸。”

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

“……你勿要擔心。”

“哼！”

重樓一挑眉，雙手環胸，眼神從我身上略過，一瞬間打量了完畢就又移了開去，也不多言，只又重重哼了一聲，聽不出意味。

沈默良久，他將手放下，轉頭看向我，赤色的眼瞳中先前燃起的怒火已然褪去，籠上的是說不出來的意味。

“你若是擔心與妖界一戰，我來助你便是。”

“不必，”

搖了搖頭，我十分小幅度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很疼，但是過了一會兒，也便沒什麽感覺了。

我想，等到這一次與妖界之戰結束後，和他分開，我應該會很難過。不過就像剛才那股疼痛一般，初初的時候難受的緊，卻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更何況，他身為魔尊，縱橫六界鮮有敵手，安全得很，我自然也不需要去擔心他遇到了什麽麻煩我卻幫不上手。

……是了，便是如此。

斂了眼眸，我沒去看他，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些疏遠的微涼。

“此乃玄霄與妖界及瓊華與妖界之宿怨，你便不要插手了。”

只是……為何心中似乎隱隱生出一分覆雜的輕嘆呢……

“……你！”

重樓瞪了我，火紅色的碎發披散在身後，說完這一個字後沈默了下來，便是斂了眉目，我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如有實質的目光灼在我的面上。

終於還是忍不住擡了眼，正對上重樓赤色的眼瞳，那裏清清楚楚地倒映著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裏一慌，先前的那種感覺又是追了上來，我有些緊張。

重樓大約是看出了這些，眸中厲色漸漸淡去，居然顯得有些溫柔的縱容，與我對視片刻之後終於妥協，似乎還帶著些許的無奈。

“哼！隨你！”

重樓頓了頓，承諾一般地開口，似乎有什麽一直被我忽略的事物，毫不掩飾地被他大刺刺展現了在我面前，讓我避無可避。

“只是玄霄你要記住，你許了本座魔界相伴，你若食言，我便讓這瓊華作為代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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